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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记·《鲁迅传》

打不赢就画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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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学巨匠的成长轨迹

▌刘小川 著

长妈妈真是好保姆，她告假回家五六天，小鲁迅想念她。七八岁的小男孩想啊想啊，倚门想，爬树望，“折断门前柳”。想闻长妈妈身上的气味，想听长妈妈的乡下土话，甚至想被长妈妈摆出的那个“大”字挤下床。离不开啊，小鲁迅离不开亲妈，也离不开长妈妈。如同普希金离不开他的乳娘，托尔斯泰离不开他的姑妈——她们用体温塑造了伟人的爱的灵魂。

人是谁？人是点点滴滴的念想，人是朝朝暮暮的牵挂。但凡有此入骨的牵挂，人，不会有轻生之念的。

牵挂一朵花。牵挂长妈妈。

长妈妈从乡下回来啦，居然抱回了一套小绘本《山海经》。哇，九头的蛇、人面的兽、三脚的鸟……长妈妈进门就说：“哥儿，有画儿的‘三哼经’，我给你买来了！”

值几百文钱的一套《山海经》啊。长妈妈平时爱嚷嚷手头紧老家穷，可是她……

小鲁迅一头扎进了小小的四本《山海经》，横竖看不够，于是动笔画。蒙着画、照着画不过瘾了，这小孩开始想着画，盯着屋檐使劲想。走路也在想，脑袋撞门框。

画啥呢？画八斤，邻居小儿八斤，打架凶巴巴的八斤，蛮不讲理的八斤，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八斤。小鲁迅画了第一幅画《射死八斤》，很解气。他跟八斤打过架，不止一次。打不赢就画画，画稿不满意，撕了再画。一次次射死八斤，真痛快啊。

20世纪30年代，鲁迅先生发起中国的木刻运动，介绍珂勒惠支充满战斗性的版画，木刻的战斗性不亚于油画。

鲁迅从来不赞同《二十四孝图》，“郭巨埋儿”为了省粮食供养老母，郭巨居然活埋了三岁的儿子。这是在清朝末年，邪恶的统治者强化礼教，以掌控天下。王朝越是没落腐朽，统治者的花样越多，手段越诡异。穷乡僻壤也有《二十四孝图》一类的读物，漫天撒大网，瞒和骗。鲁迅先生质疑几千年的统治术，可能始于对《二十四孝图》的反感。

先生却是孝子，尽孝一辈子，先母亲而去，先生的母亲鲁瑞以八十六岁的高寿去世。先生给母亲写了许多信，信的末尾永远是“男树叩上”。通常的情形是：孝子并不知道自己是孝子，他只为具体的事情操心。 （4）